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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与六便士》:这个时代,每个人都需要一点追月的勇气和脚踏实地的定力

《月亮与六便士》:这个时代,每个人都需要一点追月的勇气和脚踏实地的定力


《泰晤士报文学增刊》曾评价毛姆《人性的枷锁》里的主人公菲利普·凯里和许多年轻人一样,“为天上的月亮神魂颠倒,却对脚下的六便士视而不见”,毛姆注意到这段评价中所提到的两个意象,《月亮与六便士》的书名便由此而来。


然而,不同于《泰晤士报》对菲利普·凯里评述中“月亮”不过是虚无缥缈、荒诞无稽的幻想,“六便士”才是现实的、实用的人生目标这一带有批判意味的看法,毛姆通过笔下的斯特里克兰德,对“月亮”与“六便士”的象征含义提出了新的解读。


01 【月亮】与【六便士】


《月亮与六便士》以画家高更为原型,讲述了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在45岁时,放弃优渥稳定的生活,摒弃物欲,无视道德,不顾一切踏上寻美之路的故事。


故事的开端,看似人生幸福美满,却也平庸无趣、生活不会再有起伏的斯特里克兰德突然抛家弃子,只身前往巴黎追求自己青春时期被现实扼杀的绘画梦想,开始了窘迫、狂热、无人赏识的后半生……而故事的结尾,斯特里克兰德历经颠沛流离,在一座远离社会文明的热带岛屿上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此时的他,生活依然窘迫、内心依然狂热、画作依然无人赏识。他在病痛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半生拼搏所留下的杰作也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而当斯特里克兰德在孤独困苦、默默无闻中死去后,人们却又突然对他给予关注,对他的画作视若杰作,千金以求。


这是一个荒诞而讽刺的故事,它的荒诞与讽刺之处在于,自故事开端到故事结束,斯特里克兰德所追求的和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和全部追求都与社会大众判断“幸福”、“成功”、“好”的标准背道而驰,而斯特里克兰德为了寻美所付出和承受的一切,在他人看来是不过是愚蠢、疯狂乃至残忍的,他的画作,在生前受人轻贱、一文不名,而在生后却受人追捧、价值千金。至始至终,斯特里克兰德的追求,都无关名利,而他耗费半生苦苦寻来的美,到头来,却还是成了名利的装点。在他人看来,斯特里克兰德在孤独病痛中死去,画作也被付之一炬是悲剧,而在他死后画作突然被人欣赏,名动世界成了化悲为喜的结局;但实际上,他人眼中的悲剧,对斯特里克兰德来说,才是真正的喜事,而他人眼中的喜剧却成了他人生最大的悲哀。

而故事的意义并非就止于荒诞和讽刺中。毛姆用深刻的笔触,从这份荒诞和讽刺中还挖掘出了一种极致的信仰和纯粹的美。从故事的开端到结局,斯特列克兰德的后半生看似历经千辛万苦依然在原地打转,但实则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出发时的狂热到死去前的满足,斯特里克兰德已然寻到了自己心中的“月光”,并在月色下看清了自己生命的意义。在故事循序渐进的讲述里,我们可以从斯特里克兰德身上瞥见“月亮”和“六便士”的意义转换:它们逐渐从“不切实际的妄想与脚踏实地的生活”的对照变成了“远方的精神力量和眼前的平庸世俗”的对照。


在毛姆眼眼里,“六便士”虽确实实用有效,但在一个趋于虚荣、拜金、浮华、刻板的社会里,“六便士”难免会沾染虚荣势利和趋炎附势的污渍;而“月亮”,对于“六便士”的追逐者而言,或许是依然是虚妄的,但对于追月的人来说,它却不再是高悬于天的幻影,而恰恰是帮助人们跳脱人性贪婪和世俗欲望,升华人生价值的精神力量。


故事从世俗的角度切入,逐渐转入精神之境,在这一转变的过程中,我们尤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精神的脆弱和匮乏。在遍地向着“六便士”趋之若鹜的人群中,独自抬头,面向“月光”走去的斯特里克兰德,显得那么的难能可贵。


02 孤独的追月者


如果说菲利普·凯里是“为天上的月亮神魂颠倒,却对脚下的六便士视而不见”的人,那斯特里克兰德,便是为了追逐天上月亮而丢掉手中六便士的人。


斯特里克兰德追寻的“月亮”,用书中的原话来说,“是一种想要创造‘美’的欲望。它让斯特里克兰德的内心得不到一丝安宁,驱策着他东奔西走。一种神圣的思乡之情萦绕在他的心头,使他成了一名终生跋涉的朝圣者。”


对于斯特里克兰德“在四十七岁时(要知道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已经习惯墨守成规的舒适生活了),动身去寻找一个新世界,在凛冽的北风中泛起点点泡沫的灰暗大海之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注定无法再次看到的法国海岸线,直到它消失不见”这样一个无视打击,坚定朝着自己信仰而活的人,毛姆积极评价道:“他的这一行为具有英勇豪迈的精神,他的灵魂则具有无所畏惧的气魄。”

的确,比起那些在社会染缸中追名逐利的庸俗者,斯特里克兰德为了追求在他人看来虚无缥缈,可笑至极的“月亮”,年近暮年,也毅然翻越众人向往的舒适安逸的生活围栏,将自己放逐在极致贫苦、卑微、肮脏的荒野中,从不抱怨,甘之如饴。


在一个沉溺于以金钱标准衡量个人价值的社会中,斯特里克兰德无疑成为了一个寻求精神解放的勇士,而面对来自整个社会的不解与打击,他更是成为了独自对抗整个社会的孤勇者。特别是在生命的最后,斯特里克兰德创造了杰作,但却主动要求销毁了它,这恰恰彰显了他的勇敢强大之处并不在于敢于与社会相抗并最终证明自己正确,而是在于敢于与社会相抗而不屑于社会承认自己正确。


无限地尊崇自我内心,是人之所以成为人最为强大的力量源泉。然而,在这份饱含精神价值和反抗精神的力量中,却也翻滚着悲剧的阴云……


低头寻找六便士显然比上天揽月容易许多,舍易求难者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少数,况且在淘金者占领高地的社会里,抛弃已经攥在手里的六便士,去追寻精神价值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的异类。

“每当一个人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他的同伴们就会将它归咎到种种最令人不齿的动机上来。”


无数古往今来的例子可见,异类必然受到社会多数的打压,可想而知,追月人的命运也将坎坷艰难。


事实上,从斯特里克兰德离家之时起,种种打压便向他源源不断地袭来:人们理所当然地将他单纯的寻美之旅冠上粗鄙的肉欲动机,把他人至中年敢于抛弃一切从零开启绘画生涯如此极富勇气的行为当作疯狂之举,对他颠覆传统、更新审美观念的画作不屑一顾……如果说,以上种种打压对斯特里克兰德来说都只是不值一提的皮毛之痒,那在他死后,世俗者将他视若珍宝追求而来的美用来装点他嗤之以鼻的虚荣,则是客观上对斯特里克兰德人生追求的最大打击,这也最终将斯特里克兰德的故事画上了悲剧的终止符。


“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孤独的存在。每一个人都被禁锢在一座铜塔之中,只能依靠一些符号和同伴进行交流,然而这些符号是没有共同价值的,它们的意义既模糊又不明确。我们每个人都悲哀地力图把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的财富传递给他人,但是他们却没有能力去理解和接纳这些财富。所以,我们只好孤独地行进,虽然身体互相依偎,但心却没有在一起。我们无法理解我们的同伴,也无法被同伴们理解。我们仿佛住在陌生的国土,对那个国家的语言几乎一窍不通。虽然我们有形形色色的美妙和深奥的事情想讲,但以我们的语言能力说出来的那些话却只能和会话手册上教的一样平庸乏味。我们的脑海因各种想法的出现而沸腾活跃,然而我们却只有能力对你说出“园丁的姑妈有一把雨伞在屋子里”这种没有深度的话。”


孤勇者望月而飞的高尚追求,在社会群体的鄙俗下最终坠落、破碎,这场悲剧几乎是必然的。但值得注意的是,以精神追求实现个人价值这一举动的孤勇之处并非导向斯特里克兰德悲剧命运的主要原因;为了追寻月亮而采取的种种罔顾道德、冷酷至极,毫无人性的行为,才是斯特里克兰德的故事最终以悲剧收场的真正原因。


所谓“孤勇”,“孤”者寡,“勇”者抗,我们赞扬这份“孤”中之“勇”,但我们也同样会衡量这份“勇”的方式和其中涵盖的道德判断,“勇”而失道者,终将以失败而终。

就算是斯特里克兰德的同路人对他,也没有喜欢,只有同情:“这个在他体内作祟的恶魔是多么冷酷无情啊!有些人追求真理的愿望实在是太强烈了,他们为了实现理想,哪怕是打破自己生存的根本原则也在所不惜,斯特里克兰德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唯一追求的东西不是真理,而是美。对他这样的人,我只能表示深深的同情。”

斯特里克兰德看似寻到了他的“月亮”,但其实也没完全寻到。不择手段,无视道德,照下来的月光已不那么纯洁无暇;曲高和寡,无人为继,即使高悬于天的月亮也终将落入世俗的尘埃。对美的敬仰和狂欢只在斯特里克兰德一个人的世界激烈进行着,终究还是会随着他生命的离去而消逝。毛姆虽然赞赏斯特里克兰德“追月”勇气,但对他为此而做出的种种极端行为却也并不那么认同。


“月亮”和“六便士”,实际上是构成生活、实现人生价值必不可少的两个方面。社会“背弃“月亮”滑向“六便士”,是堕落,而斯特里克兰德抛弃“六便士”追逐“月亮”,则是毁灭。他把“月亮”和“六便士”看作了水火不容的两方,择其一而抛弃另一方,这就导致了他的极端。而极端,让斯特里克兰德变得残酷。当这份残酷朝向自己时,人们看到了他的可贵但也可悲之处,而当这份残酷朝向他人时,人们尤为看到了他的可怕之处。可以说,是斯特里克兰德的残酷,让这个世界最终也以残酷的方式终结了他的人生。


03 月光下的生活家


追月的人需要依靠“六便士”维持力量,而手握“六便士”的人也需要月光涤荡心灵。


斯特里克兰德作为最为纯粹和极端的追月者代表,一方面我们敬佩他打破世俗围栏的勇气和承受痛苦的坚韧,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从他丧失道德约束的行为中惋惜他走得太过遥远。而相比于斯特里克兰德,毛姆在故事中还描述了两位不那么极端的追月者,从他们身上,我们似乎可以找到在“月亮”与“六便士”之间取舍的平衡点。


天才医生亚伯拉罕受到心灵的感召,放弃了前途一片光明、他人梦寐以求的管理层岗位,去到港口卫生部门就职于一个卑微的职位,多年来,过着劳碌而拮据的生活。在他人眼里感到惋惜,并以令人不齿的动机加以揣测的生活,在亚伯拉罕看来却从来没有,哪怕一分钟也没有后悔过。“我挣的钱虽然只够维持生活,但是我很满足。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能保持现在的样子,直到死去。我拥有的生活已经很美好了。”


海军退役后面临财务危机的布吕诺船长,毅然离开了曾经受人尊敬的文明世界的生活,带着妻子只身来到南太平洋上的无人小岛,通过二十年的劳动,将原本贫瘠的小岛变成一个富饶的种植园。“我的岛上,生活并不会使人觉得激情四射。我们这里距离文明世界非常遥远,但是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通过劳动来实现幸福。我们的生活很单纯、简朴。我们并没有什么野心,让我们感到骄傲自豪的,也不过是因为我俩拥有通过自己的双手来获取劳动的果实。我们对他人既不怨恨,也不嫉妒。”


而对斯特里克兰德帮助最大,同时也被斯特里克兰德伤害最深的斯特洛夫,虽然绘画天赋平庸,却懂得欣赏真正的美。他拙劣的画作、反常而愚笨的行为,常常被周遭的人耻笑,但他踏实地作画、生活,在妻子因斯特里克兰德离他而去,最终又因斯特里克兰德抛弃而自杀身亡时,依然不放弃重新开始生活并执着地欣赏着斯特里克兰德创造美的天赋。“人们总是肆意地谈论美,但他们的措辞却表明他们对美没有任何感觉。他们总是漫不经心地滥用美这个词,使美这个字眼失去了原本的感染力。世间太多毫无价值的琐碎之物都分享了美的名号,美自身的高贵意义就是这样被剥夺的。人们会用美来称赞一件衣服、一条狗、一篇布道,但当他们和真正的美面对面时却无法辨识出它。人们总是试图用虚情假意的强调语气来装点他们一无是处的思想,但是这种行为只能钝化他们对美的敏感。正如江湖术士总会伪装出一副被自己间或能感受到的灵魂力量附体的样子似的,但是装得久了,他们的通灵力量就会衰退,最终也就再感受不到真正的灵魂世界了。但是斯特罗夫,这位意志无法被征服的滑稽小丑,却对美有一种真挚和诚实的热爱与理解,就如同他的灵魂那样真挚和诚实。美对他的意味如同上帝对信徒的意味。因此当他看到了真正的美之后,他感到敬畏。”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因“六便士”而满足,因“陈规”而世俗,他们往往越过了生活的表象,看到了生命更为深刻和神圣的意义,从而摈弃社会对成功、对行事准则的单一定义,去追求自己心灵的自由、快乐和满足。放弃显赫途选择卑微的亚伯拉罕、抛开苟且回归原始的布吕诺船长,以及平庸而又卓越的美的信徒斯特罗夫,其实和斯特里克兰德一样,内心都同样涌动着追寻精神价值的强烈欲望,他们本质上都是望月前行的人;


不过亚伯拉罕医生、布吕诺船长以及斯特罗夫和斯特里克兰德也不同。对于前者而言,生活是基础,追月要在生活上进行。他们并不像斯特里克兰德那样完全放弃生活而飞天揽月,对于他们来说,脚踏着生活的土地,身披月光足以。相较于斯特里克兰德不顾一切的极端,他们选择了更为温和、更道德、也更可行的方式,抬头仰望着月光,手里仍旧掌握着生活,在这个意义上讲,与其把亚伯拉罕医生、布吕诺船长和斯特罗夫划作追月的人,不如把他们归为月光下的生活家更为贴切。


世上的芬芳和美景无不诞生自孕育它的土壤,任何精神也无法离开承载它的物质,如若不然,不论从多么崇高的动机出发,结局都只会是无尽的虚无和客观的利己。在越来越滑向物质深渊的社会中,斯特里克兰德对精神追求的孤勇是夜空的一道流星,他短暂的闪亮了一下,终又淹没在了世俗的黑暗中。而月光下的生活家们,在自我生命的限度内,在普遍道德的框架中去追寻精神价值,在“月亮”和“六便士”之间找到了“月光照耀生活”的平衡点。


04故事中的女人们


文中对女性的描写也不容忽视。除开由于社会和个人因素导致文中对女性的描写颇带偏见外,故事对与斯特里克兰德人生不同阶段相伴的三个女人的人物设定也非常有深意,她们代表的不同象征意义和彼此之间鲜明的对比,更加丰富了“月亮”与“六便士”的象征含义,凸显了故事主题。


与斯特里克兰德渡过半生中产阶级家庭生活的斯特里克兰德太太、被斯特里克兰德吸引而背叛丈夫的布兰琪·斯特罗夫,以及原始岛屿陋室中与斯特里克兰德相守至终的爱塔,分别代表了斯特里克兰德所厌恶的世俗、所摒弃的欲望和所追求的自然美。

作为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妇女的斯特里克兰德太太实际上是社会以“六便士”为单一价值导向和成功评判标准的产物,也是社会大多数人群的缩影。她物质而虚荣,从精心布置的家庭环境,到竭力结交作家圈子的行为,再到宁愿接受斯特里克兰德与舞女私奔而向外界隐瞒斯特里克兰德离开仅仅因为寻梦的真相,斯特里克兰德太太的种种行为和想法无一不是在迎合他者对她的印象和评价,从侧面体现了人在世俗面前的谄媚和懦弱。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斯特里克兰德太太身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六便士”务实的一面。当斯特里克兰德离开以后,斯特里克兰德太太开始学习技能,创建自己的事业,依靠自己的劳动养育子女、独立生活,甚至取得了事业巨大的成功。这样的斯特里克兰德太太驱散了物质和虚荣在生活中投下的阴影,在劳动中升华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由此可见,人们对“六便士”的把控,其实也在“虚荣物质”和“务实精神”的两端摇摆着,但在斯特里克兰德太太身上,很不幸的是,世俗在她头脑里留下的烙印太过强硬,以至于她把依靠自己劳动生存当作耻辱,反而以依靠他人财富求生为荣。这样正反措置的价值观,体现的却正是世俗对个人意志和自由的打压,这也正是人们在“六便士”之外,还需要“月亮”的原因。


如果说斯特里克兰德太太身上展现的是世俗的悲剧,那布兰琪·斯特罗夫身上呈现的则是欲望的苦难:受到罗马贵族家族儿子的欺骗,却在怀孕后被赶出门;得到了斯特洛夫的帮助,与斯特洛夫组成家庭,却在他的无限温柔中,压抑自己的痛苦,以致陷入绝望;落入斯特里克兰德的欲望陷阱中,以悲苦的自杀结束了悲惨的一生,布兰琪·斯特罗夫整个命运就是欲望酿造的苦果,而她放弃了一切去迎合欲望,最终也在欲望破碎的痛苦中也失去了一切。


斯特里克兰德太太和布兰兰琪所象征的世俗和欲望,都是捆绑追月人追月脚步的束缚。斯特里克兰德无情地将她们摈弃,最终来到了未受世俗和欲望污染的爱塔身旁。而与陷入世俗要求体面生活的斯特里克兰德太太和被欲望折磨要求掌控爱情的布兰琪·斯特洛夫不同,爱塔与斯特里克兰德的结合,没有奢华的舞会和精致的房屋,没有占有欲控制的爱情,也没有对物质的欲望,有的只是一场简单而又热闹的原生态婚宴,重峦凹地中一处简陋的棚屋和简单而原始的生活。爱塔在此成了自然的化身,在她身上散发着希腊神话般的光彩,她性情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宁静、务实、坚韧、忠贞和勇敢,体现的正是脱离世俗后,人性本身的自然之美。


在故事最后的结局中,毛姆特别将爱塔与斯特里克兰德太太作了鲜明的对比:


在斯特里克兰德身患麻风病时不离不弃,又在斯特里克兰德死后忠诚于他的遗愿,将他一生中最后的,也是最光辉的杰作烧毁的爱塔,与在斯特里克兰德作品成名后将其所作画像复制品挂在家中,又接受评论家采访的斯特里克兰德太太有着天壤之别。而她们之间的这种巨大差异,映射的恰恰是浮华世俗和质朴自然之间巨大的鸿沟。而这一鸿沟,在下一代身上依然延续着:斯特里克兰德的下一代,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母亲养育下,也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斯特里克兰德太太的两个孩子在母亲的影响下,一个成为了军官,另一个成为了军官夫人,他们在以“六便士”为准则的社会中,握住了大把的“六便士”,过上了世俗体面的生活;而爱塔的孩子们则在自然的孕育中,投向了大海的怀抱,迎接着风吹日晒的洗礼。


正如毛姆在描写亚伯拉罕医生与其接任者人生对比时,曾经追问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感到称心如意的环境里,让自己的心灵与宁静相伴,这难道就是糟蹋人生吗?同理,年薪一万英镑,迎娶一位美丽的妻子,这难道就是成功吗?我想,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认为人生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取决于你认为对社会应该尽什么样的义务,以及你对自己有什么样的要求”,斯特里克兰德的下一代们,在世俗社会中追逐到的地位不一定是好的,而在自然中经历风雨也不一定糟蹋了人生。当追求世俗光鲜的孩子们为此付出代价,卷入世俗战争的时候,那些迎接过风暴的孩子,或许正在辽阔的海上向着皓月扬帆起航……


其实,“月亮”和“六便士”是每个人生活的两面,判断二者孰轻孰重,你会选择“月亮”还是“六便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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